2014年10月5日 星期日

王庚江蘇無錫人,1911年清華畢業後保送美國,先後曾在密西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就讀,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學士後轉入西點軍校,在西點一貫成

王庚江蘇無錫人,1911年清華畢業後保送美國,先後曾在密西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就讀,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學士後轉入西點軍校,在西點一貫成,1918年西點畢業時為全級137名學生中第12名。王賡回國後曾任職北洋陸軍部,並以中國代表團武官身份隨陸徵祥參加巴黎和會;後任交通部護路軍副司令並晉升少將。王賡和前妻陸小曼以及徐志摩之間的感情糾葛在當年是熱門新聞,王將軍以優雅的紳士大度主動退出了感情糾紛,並一生獨身。
編輯摘要
本名:王庚民族族群:漢族
出生時間:1895去世時間:1942
國籍:中國職業:軍事將領
畢業院校:西點軍校

目錄

王庚- 生平時間表 

王賡(1895-1942),字受慶,民國時期高級軍官,中國陸軍中將。
王庚1895年5月15日於江蘇無錫出生。
1911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同年赴美留學。先後入讀密西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
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士學位同年入讀美國西點軍校攻軍事。
1918年6月,以第十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回國,並供職於北洋陸軍部。
王庚王庚圖冊
1918年陸徵祥在巴黎和會期間,需要留洋的軍事專家協助爭取中國的權利,王庚便擔任巴黎和會中國代表團上校武官,兼外交部外文翻譯。期間認識了在巴黎和會周邊到處呼籲中國權益的梁啟超,成為梁啟超的學生。
1918年秋,任航空局委員。
1920年任陸軍上校,同年與陸小曼結婚。
1923年任交通部護路軍副司令,同年晉升陸軍少將。
1924年底,任哈爾濱員警廳廳長。並先後擔任先孫傳芳的五省聯軍總部參謀長,敵前砲兵司令,鐵甲車司令等等軍職。
1925 年9月與陸小曼離婚,終生未再娶。
1931年宋子文當財政部長時,領導國民黨政府建立的"稅警總團",中將軍銜。
1932年春"一二八"上海保衛戰期間,誤入日本人之手,竟釀出軒然大波,被誣為"間諜"。釋放放,旋即被撤職。
1942年被任命為赴美軍事代表團團員,途中在開羅病逝。死時年僅47歲。王賡逝世後,被北非盟軍以厚禮葬於開羅市郊英軍公墓。

王庚- 傳奇生平 

紀念你紀念你圖冊
王賡
歷史上有些著名的故事,盡人皆知。如果從這些著名的故事中細細查考,又能發現多少令人感慨的故事?在那些被傳頌的名字身邊或遠處,多少可歌的事蹟被歷史埋沒。
徐志摩張幼儀林徽因、陸小曼之間的情感糾葛已經被說得很多了。陸小曼的前夫是名軍官,無奈寫休書與陸小曼離婚,陸小曼遂改嫁徐志摩。有人說"這軍官至今籍籍無名,我現在尚不知道其名姓,大約以為奇恥大辱,隱姓埋名,不願為外人認識。"事實又是如何?
美國普林斯頓大圖書館……傳略開頭幾行:
王賡,中國陸軍中將,一九四二年四月死於埃及開羅 ……
傳略中敘述他一八九五年五月生於中國無錫,本是官宦子弟,家道衰落後發奮求學,在北京安定中學和清華留美學堂受到早期中國教育,因學業成績非常突出,且性格極具中國傳統氣質,以致被選中以全部公費派到美國進一步接受教育,他先在密歇根大學讀了一年,二年級進入哥倫比亞,三、四年級進入普林斯頓,讀歷史和政治系,一九一五年以名列第十四位(共一百一十六名文科生)的優異成績畢業。此後,他受到美國西點軍校的約談,到那裡接受美國陸軍高等教育,畢業於一九一八年,是這一年一百四十個畢業生中的第十二名。
如此優秀並出身於普林斯頓和西點兩座學府重鎮的中國人,在本世紀初大概只此一人。關於這個人,中國知道得太少了。
據劉心皇著《徐志摩和陸小曼》結尾處一條極短的"又注"稱,有人致函作者告之以《西點軍校畢業生登記錄》中有關資料,說王賡入讀的那個班只有五個人,其中有一位艾森豪威爾,日後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盟軍統帥,美國總統。
一九一八年前後在東方等著這位儒雅的西點軍校生的,是一個亂世。一向中國是“亂世出英雄”,而普林斯頓和西點卻不可能為亂世訓練“英雄”的,毋寧說它們對王賡的訓練只會使他被亂世糟蹋。
經由最優秀教育系統訓練出來的一個人,能為他那枯朽而衰微的祖國作點什麼,抑或是倒過來被故土的另一套系統毀滅、吞噬得無影無踪?王賡的一生是淒厲的見證。
那個時代,用梁啟超的一句話最為傳神:“神姦既伏,人欲橫流,而進於演水簾洞,演惡虎村”。袁世凱死於一九一六年,然而據李劍農中國近百年政治史》,梁啟超本人當時也深信,帝制傾覆後,唯有北洋系的武力,才是維持國家的一種中堅力量,所以想改良他們,先是改良袁世凱不成,後又改良馮國璋段祺瑞,直到他們內訌起來,自己崩潰,樑的政治生涯也就此結束。馮段之爭又使北洋系的一批軍督坐大,其中又以直系(直隸督軍曹琨)、奉系(奉天督軍張作霖)崛起最快,統治了北中國。
王賡回國若在一九一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戰也在一月中旬結束,以他眩目的留學背景,自然受到各方面的“青睞”,那份傳略說他“畢業不久即作為中國代表團成員參加凡爾賽和會”,又說“他的下一個服務是在東北張作霖麾下”,可見各種勢力都在搶他,認為他“前途不可限量”。
李劍農《中國近百年政治史》說,從(民國)十三年春到十五年夏,相繼發生蘇浙戰爭、第二次奉直戰爭、馮玉祥倒戈、北方軍閥大混戰直至曹琨吳佩孚覆滅。王賡的踪跡便時隱時顯於這亂世之間,他與"名姝"分手後,好像單純只做一個軍人了,曾在不同派系的軍旅中南北征戰,但基本走向是棄北趨南。傳略說他離開奉係後,"在上海地區孫傳芳手下指揮一個火砲旅,直到孫戰敗,此後他將這個旅以一個獨立單位維持了幾個月"。到一九二六年北伐開始,他已是北伐軍前線部隊的一位少將。這個混沌的輪廓至少顯示,王賡作為職業軍人,雖不免捲入北洋系,但隨著事遷時移,南方進步勢力逐漸崛起,他的政治態度是毅然投向進步的。
北伐後蔣中正大致結束軍閥混戰,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期間贏得大約十年(一九二七~三七年)中國的局部建設時期。王賡的學識在此期間也稍得施展,各種資料顯示,他曾接掌隴海鐵路行政主任、稅警總團團長等需有現代行政、軍事知識方能勝任的職務。然而,國民黨在極短時間內事實上不可能為中國建立起一個現代化的政治秩序,而且內部派系傾軋嚴重,王賡這樣一位西方培養出來的職業軍人,還是難逃成為犧牲品。
傳略說他一九三一年任警稅總團指揮官,中將軍銜,細節不詳。據劉心皇的資料,當時的財政部長宋子文欲建一支軍隊,由財政部直接撥款進口最新式的武器,"恐外人反對",假借稅警總團的名義,邀"文武兼備"的王賡出任。於今我們不難推測,宋子文是看中了王賡的西點背景,而此舉必遭各派系的嫉恨,陷王賡於"火上烤"的境地,這在後來不幸被應驗。
王賡一生最悲慘的事,是一九三二年春偶然在上海誤入日本人之手,竟釀出軒然大波,被自己的國家誣為"間諜"。、
此事發生在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上海保衛戰期間。當時王賡正率稅警總團與十九路軍協同作戰,二月底他隻身進上海租界去找他的朋友、駐上海的美國總領事坎寧安將軍,據劉心皇的書說,是宋子文要他去的。王賡一進租界才發現美國總領事館已遷址,急忙走進一家英國酒店,卻在那裡被巡邏的日本陸戰隊扣留。經租界的國際調停當局交涉三天后放回。據說,日本情報官發現了王身上攜帶的軍事地圖,從而洩露了第十九路軍的佈署,結果日軍利用該情報在瀏河登陸,挫敗了十九路軍的上海保衛戰。然而,十九路軍卻硬說王賡向日本人出賣了軍事情報,將他押往南京交軍事法庭審判。
王賡因此丟了官,而嚴重受挫的稅警總團由張學良東北軍的"講武堂"學生補充。1936年,稅警團由黃杰任團長,但這支部隊在1937年8月的淞滬抗戰中被日本人擊潰。上海淪陷後,倖存的稅警團人員被調至寶雞整訓,並由孫立人任總團長。
普林斯頓大學王賡傳略對此事有一些描述:“他被日本人扣押並恐嚇將他作為一個間諜槍斃。後來他也受到(中國)軍事法庭審訊並判決槍斃。大家都了解王賡是誠實的,錯只錯在他不該去, ​​大家也都知道王賡成了替罪羊,他不應被處死。監牢一年後他被釋放,繼續任職稅警總團。王賡早有廉正和誠實的名譽並廣為人知,以致於他的政敵拿他當做一個替罪羊,然而王賡的聲望和名譽在他被監禁時反而提高而不是減少。"”
從措辭中可以看到,來自母校的辯護是何等理解王賡的處境,堅信他的人格。我們在王賡母校那份薄薄的檔案裡也發現,這一不幸事件當時曾在美國引起的反響,不僅紐約時報當即就有來自上海的報導,並引述西點軍校校方的即時評論,依然盛讚王賡是一個"完美的學生與極親和的人"(EXCELLENT STUDENT AND EXTREMELY POPULAR);而且,那幾年的普林斯頓校友周刊發表了許多有關該事件的史料、評論、回憶等,是中文語境裡絕對看不到的。因篇幅關係,此文無法展開這一話題,擬另文細說。
這次劫難可能嚴重戕害了王賡的身心,一九四二年宋子文再次急招王賡去美國,並在外交事務上協助他時,傳略說"王賡已病弱不堪,醫生也竭力勸阻,但他那強烈的責任感還是驅使他上路了。在赴美途中他死於開羅。"終年僅四十七歲。
普林斯頓大學王賡傳略以此結尾: “一九四三年紀念西點畢業生,王賡的訃聞結於這樣一些話:'王的一生是誠實,正直和愛國的。他給西點帶來榮譽。'一九一五年的同窗就知道這是確實的,而且關於他還應有更多的話可以說。他確實是一九一五級可以引為驕傲的一員。王賡葬於開羅英國軍人公墓。" ----蘇曉康《中國式的"玉碎"》
就王賡個人的命運來說,蘇小康的評論很有些道理:……一向中國是"亂世英雄",而普林斯頓和西點卻不可能為亂世訓練"英雄"的,毋寧說它們對王賡的訓練只會使他被亂世糟蹋。王賡將軍的母校西點軍校對王賡的評價:
  "……excellent student and extremely popular,……becoming more and more of the scholar and less the soldier Wang's career was not successful from a military stand point。 Wang's life was one of sincerity, integrity and patriotism。 
   He was a credit to West Point。"
最後一句話值得注意:西點以他為榮。

王庚- 驚天駭俗的離婚事件 

張愛玲說:裝扮得很像樣的人,在像樣的地方出現,看見同類,也被看見,這就是社交。在這樣的社交場合,像樣的紳士、淑女看到一個俊俏、窈窕、聰明、可愛、溫柔、大方,多才多藝的女孩。這些像樣的人們包括小曼的父母看出了這個女孩在婚姻市場上的價值,大家根據等量交換的原則,想著怎樣把她嫁給一個相當的有
王庚王庚圖冊
前途的有權勢的男人,因此說媒的人找上門來。
來陸家說媒的人多得踏破門檻,但陸定夫婦堅決不肯輕易將小曼許給他人。他們知道自己女兒的價值,除非一個將來可能飛黃騰達的男人出現,否則他們願意繼續等待。一天,小曼的寄父母唐在禮夫婦將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介紹給小曼的父母,這青年就是後來小曼的丈夫王庚。
王庚在眾多候選人中佔盡優勢。王庚,1895年5月15日生,1911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同年赴美留學,大概與金岳霖同年到美國留學。最初入密歇根大學,不久改入哥倫比亞大學,後到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讀哲學,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士學位。又到西點軍校攻軍事,與美國名將艾森豪威爾同學。1918年6月,以第十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回國。這樣一位留洋8年,既有文科修養又有西點軍校背景的年輕人,在軍閥混戰時期,必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有多少地方急需這樣的人才,他的前途無可限量。
王庚一回國就供職於陸軍部,1918年巴黎和會期間,需要留洋的軍事專家協助爭取中國的權利,旋又任他為巴黎和會中國代表團上校武官,兼外交部外文翻譯。可能正是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在巴黎和會周邊到處呼籲中國權益的梁啟超。梁啟超看重他的人​​品和才華,收他為弟子,像徐志摩一樣,他也成為梁啟超的弟子。1918年秋,他任航空局委員。1921年為陸軍上校,正是在這個時候,唐在禮夫婦介紹他認識陸小曼。1923年他任交通部護路軍副司令,同年晉升陸軍少將。1924年底,任哈爾濱員警廳廳長。短短的6年時間,他由一般青年,步步高升,一步登天,可謂前途無量,這樣屈指可數的人才,小曼父母當然看好。
"……小曼之母,看到有這種少年英俊,認為這是雀屏中選的最理想人物,雖是王庚年齡長小曼七歲,她偏說他這窮小子將來一定有辦法的,毫不遲疑的,便把小曼許配了他。"於是求婚很快被答應了,從訂婚到結婚,不到一個月,人稱"閃電結婚"。在這場婚姻中,小曼自始至終是一個被擺佈的木偶,但小曼也是同意的,只不過他們互相看到的都是對方的表面,婚後才發現性格和人生態度反差太大。但是在當時,不管是1915年徐志摩與張幼儀的婚姻,還是1922年陸小曼與王庚的婚姻,20世紀初的年輕人,他們的婚姻大體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對自己的婚姻是不做主的。只有結婚以後,發現實在不能湊合,痛苦不堪時,才不得不起而反抗,要求離婚,那也只是寥寥幾個叛逆者,如徐志摩、陸小曼等。
王庚與小曼的婚姻,是當時上流社會典型的紳士配淑女的婚姻。極有自信和野心的王庚需要一位元中西融通、娘家財力雄厚、社交網路廣博的太太相助開拓事業。而名媛淑女小曼則需要一位元將來能夠給她帶來榮華富貴生活的丈夫,這是一樁利益均等的婚姻。當時的王庚雖然前途無量,但還是一個窮小子。而正處於鼎盛時期的陸家卻財大氣粗,因此婚禮的一切費用都由陸家負責,婚禮的一切儀式也由陸家安排。陸小曼的婚禮震驚四方,婚禮在"海軍聯歡社"舉行,儀式之浩大,場面之闊氣,轟動京城。"光女儐相就有九位之多,除曹汝霖的女兒、章宗祥的女兒、葉恭綽的女兒、趙椿年的女兒外,還有英國小姐數位。這些小姐的衣服,也都由陸家訂制。婚禮的當天,中外來賓數百人,幾乎把'海軍聯歡社'的大門給擠破了。"
19歲的陸小曼就這樣風風光地嫁作了王庚婦。學,自然是用不著上了,作為一個女人,人生的最大目標已經實現,此後就是做一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這就是女人們的生活軌跡。外交部的事當然也是不能做了,如果她還拋頭露面在外頭做事,那還像什麼樣子,丈夫的面子往那裡擱,有本事的男人當然要讓妻子待在家中,受著供養,也受著約束。她們是皇后,也是奴隸。而妻子,特別是一個有前途的男人的妻子,惟一可做的事情就是乖乖地待在家中,生兒育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分守己,這才是女人的本分,才是好太太。
可小曼已不是母親輩的名媛淑女,她接受了現代的西式教育,受到西風的長久薰染,又涉及交際界多年,過慣了明星一樣被捧追的生活,懂得什麼是快樂和飛揚,也有了自我的啟蒙,讓她再回到家中,像籠中鳥一樣生活,已經不可能。對於新女性來說,活著已不僅僅是為了丈夫和孩子,她還要張揚個性,還要找到快樂的感覺。陸小曼曾在日記中寫道:"她們(母親)看來夫榮子貴是女子的莫大幸福,個人的喜、樂、哀、怒是不成問題的,所以也難怪她不能明了我的苦楚。"
王庚少年得志,每天忙於公務,早出晚歸,從沒有時間陪伴小曼。他是西點軍校畢業的高才生,在美國生活多年,一切都按西式的工作方式行事。什麼時間工作,什麼時間娛樂,涇渭分明,對自己要求極嚴,是一個盡心盡職的軍官。週一至週六隻能工作,絕不娛樂,他的行為刻板到苦行僧的地步。因此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一個盡職的軍官、公民、男人,所有人對他的印像都十分的好。女人應該理解男人,支持男人,為這樣的男人驕傲和自豪。但陸小曼偏偏不是這樣傳統、刻板的女人,她希望丈夫多關心、體貼自己,多分一點時間陪伴自己,不僅僅是一個工作的機器,而自己也不僅僅是一個花瓶和擺設。總之,她渴望愛情,渴望被男人呵護的感覺,渴望陶醉。但王庚太忙了,把這樣一個如花似玉,喜歡熱鬧、被人捧追的女人扔在家中,不過問她的感受,讓她過寂寞無聊的生活​​,女人當然要不滿和反抗,何況是任性慣了的小曼?!她不能忍受。
小曼已經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傳統女性,她已經看透了她母親輩生活的無聊和無奈。她在日記中寫道:"從前多少女子,為了怕人罵,怕人背後批評,甘願自己犧牲自己的快樂與身體,怨死閨中,要不然就是終身得了不死不活的​​病,呻吟到死。這一類的可憐女子,我敢說十個里面有九個是自己明知故犯的,她們可憐,至死不明白是什麼害了她們。"小曼朦朧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她不想成為這一類的女人,她畢竟比上一代的女性接受了更多的現代教育,不再認同過去女人的生活。
陸小曼為徐志摩離婚陸小曼為徐志摩離婚圖冊
在認識徐志摩之前,她只是消極反抗。與一些和她命運相同的權貴的千金小姐、太太們一起出去吃飯、喝酒、打牌、捧戲子、跳舞、唱戲,過著名媛富足而百無聊賴的生活。很晚才回家,晚睡晚起,整天萎靡不振,生活沒有目標,沒有信心,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為此丈夫對她多有微詞。王庚雖然不能常在家中陪伴她,但對她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態度並不滿意,因此常常勸她不要出去,免得把身體搞垮,其實關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面是不願意妻子拋頭露面,不願意妻子惹事。她向王庚訴說自己一個人在家多麼無聊,多麼難受,不出去玩又能做什麼,怎樣打發時間。任性的小曼說到氣憤處就會惡語相譏,為了出氣專撿難聽的話說,時間久了互相傷了和氣。小曼為此也很痛苦,但又無可奈何。
她在《愛眉小札》序(二)中寫道:"在我們(她與志摩)見面的時候,我是早已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別人結婚了,雖然當時也痴長了十幾歲的年齡,可是性靈的迷糊竟和稚童一般。婚後一年多才稍微懂人事,明白兩性的結合不是可以隨便聽憑別人安排的,在性情和思想上不能相謀而勉強結合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一件事。當時因為家庭間不能得著安慰,我就改變了常態,埋沒了自己的意志,葬身在熱鬧生活中去忘記我內心的痛苦。又因為我嬌慢的天性不允許我吐露真情,於是直著脖子在人面前唱戲似的唱著,絕對不肯讓一個人知道我是一個失意者,是一個不快樂的人。這樣的生活一直到無意間認識了志摩,叫他那雙放射神輝的眼睛照徹了我內心的肺腑,認明了我的隱痛。"我們大致能夠知道,小曼的婚姻生活是不快的,痛苦的,得不著安慰的。她感到隨時隨處都有一張大網網著她,使得她手腳伸不開,真苦極了。她不自由,這是她們這一代曾得到過自由,婚後又失去自由的名媛淑女們的苦惱。她認為自己的生活是虛假的自欺欺人的,她需要發自內心需求的生活,需要生活的"真"。
小曼在日記中寫道:"其實我不羨富貴,也不慕榮華,我只要一個安樂的家庭,如心的伴侶,誰知連這一點要求都不能得到,只落得終日里孤單的,有話都沒有人能講,每天只是強自歡笑的在人群裡混。"她需要一個了解她,理解她,安慰她,關心她,欣賞她,愛護她的知己,總之她需要一場愛情。她認為做人就應該轟轟烈烈的做一番,她需要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這也是所有有個性的不甘心的名媛的特點。
凌叔華對小曼說:男女的愛一旦成熟結為夫婦,就會慢慢的變成怨偶的,夫妻間沒有真愛可言,倒是朋友的愛較能長久。叔華的話不無道理,夫妻的關係是限制的關係,愛情存在時是情侶,愛情消失或轉化為親情后,當一方還有愛的需求時,就變成了怨偶。婚姻、家庭對於個人,有時是愛巢,有時可能就是圍城或墳墓。小曼當然體驗 ​​到了家庭如圍城的痛苦感覺,她要自由,她要衝出圍城,她需要體驗燃燒的愛情,她要爭取自由的權利。陸小曼是第一個敢於離婚追求愛情的名媛。至此以後,名媛中離婚的人數逐漸增多。
小曼的母親說,小曼是因為接觸徐志摩這種人和看小說太多才導致離婚的,這確實也是當時新潮的名媛淑女們離婚的原因:接觸了開明的紳士,受了西風的吹佛,中國的名媛淑女們開始變化,追求愛情是她們變化的第一步。鬱達夫說:忠厚柔豔的小曼,熱情誠摯的徐志摩,遇合在一道,自然要籍放火花,燒成一片。
小曼是怎樣認識徐志摩的?有各種說法,但他們的認識肯定是一種天意。正如張愛玲所解釋的愛: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這就是緣分。王庚、志摩、胡適都是留美派,都是梁啟超的弟子,又都是北京社交界的年輕俊傑,他們無論如何是要碰到一起並認識的。他們不僅認識,而且還是好朋友,常常一起聚會,出遊。可能是在這些聚會中,也可能是和朋友一起去王家拜訪時,徐志摩認識了陸小曼。總之他們認識了,互有好感,大為欣賞,一見鍾情。小曼容貌的美麗、嬌豔,身體的婀娜多姿,性格的活潑快樂,態度的輕鬆、自然,說話的柔聲細氣、幽默俏皮,為人的機靈、大方,吸引了多情的志摩,征服了傲慢志摩,志摩要找的就是這樣性靈的女子。
這樣多才多藝,美麗可愛,有靈氣又超拔的女子可不是到處都能遇見的。志摩一見傾心,馬上引為同道,到王家的次數也就多了起來,與王庚的聚會更是頻繁得很,她愛上了小曼,愛上了朋友的妻子。
王庚是一個刻板、盡職、沉著、幹練的年輕人,是一個工作狂,除了周末,平時絕沒有時間陪小曼玩耍或說話。而小曼是一個任性、多情,喜歡玩又玩慣了的女人,一天不出去,就渾身難受,無聊至極。他們夫妻間存在性格方面的差異,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時間一久,自然產生矛盾、摩擦。矛盾、摩擦日積月累,夫妻變得疏遠、冷漠,甚至成為怨偶。志摩是一個性情化的詩人,情緒好或壞的時候往往需要朋友或同伴,因此他常常心無雜念,無所顧忌地找上王家的門來。這時,毫無戒心的王庚正在批改公文或手不釋卷或公務纏身,他會頭也不抬地對志摩說:"志摩,我忙,我不去,叫小曼陪你去玩吧!"若小曼想出去玩,而志摩又恰巧在跟前,王庚又會對小曼說:"我沒空,讓志摩陪你去玩吧!"王庚信任自己嬌美的妻子和志摩這個磊落的朋友,而最初志摩和小曼也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只是想出去玩玩,並沒有私情和姦雜之心。
可是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免日久生情。更何況他倆性情本相同,又是兩個互相激賞的人?再加之二人內心孤獨,都需要深層情感慰籍。他們一起跳舞,又是兩個藝術感覺十分敏銳的人,美妙或激越的音樂和舞蹈能喚起人的情感,激發人強烈的情感,更何況他們是如此般配的一對-一個浪漫風流,一個如花美眷。他們一起外出欣賞美景,春天西山滿山遍野的杏花,讓他們砰然​​心動,互相陶醉。他們分享著眼前的美景和各自的感受。他們一起唱戲義演,分享成功的喜悅。他們一起喝酒聊天,袒露胸襟,說出自己最隱秘的痛苦和喜悅。這兩個內心極端孤獨痛苦的人,發現對方都是心地單純,極其美好的人,於是他們同病相憐,互相需要。這樣互相慰籍的兩個男女,天長日久,竟生髮出深厚的情感,激發了強烈的愛情,他們發現不能沒有對方,他們發現已經離不開對方,愛情是如此甜蜜,愛情使她們快樂無憂,愛情這樣美妙,他們發現自己還沒有真正愛過,這就像是他們的初戀。他們已經顧不了他人的感受,他們只能不顧一切地走下去,因為太美了,所以捨不得,他們只能錯下去,於是震驚北京城的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就這樣產生了。
他們的情感是真摯的,不是逢場作戲。小曼告訴志摩:從前,她只是為別人而活,從沒有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都是別人安排好的,是別人要的,不是她要的。王庚是父母看上的,是他們押的寶。她生活在牢籠中,生活在銅牆鐵壁中,生活在張開的大網中,幾乎窒息的出不上氣來,可是沒人理解她,也沒有理睬她的感受。小曼向志摩敞開心扉,說出她的希望和失望、她的情感和期盼、她的苦惱和痛苦。戀愛中 ​​的志摩,為這個自己愛著的、最純潔、最可愛的靈魂所受的苦而不平,要為她申冤,說明她。他為她有這樣的性靈和覺悟而驚訝和讚美,他鼓勵她要"力爭自己的人格",要搏鬥,尋找自己需要的生活和愛人。他灌輸給她新的理念和思想,使她覺醒。她說:"這樣的生活一直到無意間認識了志摩,叫他那雙放射神輝的眼睛照徹了我內心的肺腑,認明了我的隱痛,更用真摯的感情勸我不要再在騙人欺己中偷活,不要自己毀滅前程,他那種傾心相向的真情,才使我的生活轉換了方向,而同時也就跌入戀愛了。於是煩惱與痛苦,也跟著一起來。"
小曼和志摩共同跌入了戀愛的漩渦。他遇到了小曼,遇到了他的愛神,他情感的給予者和拯救者。他對女人是挑剔的,看女人的眼光是審美的,女人就是他的愛、美、自由理念的體現。一個女人如果不漂亮,不活潑,沒有性靈,沒有知識,沒有天賦,他絕不會喜歡上她。徽因有這一切,小曼也有這一切,他愛這一類女人。他愛有志向、有人格的淑女,她以為小曼正是這樣的女人。或者通過他的調教,小曼可以成為這樣的淑女,但事實上他有些天真和一廂情願。熱戀中的志摩,在他的眼裡,小曼是"一個最美最純潔雖可愛的靈魂。"是"一朵稀有的奇葩。"是不慕榮華富貴,追求真、愛、美的女神。在他眼裡她最美不過,最柔情不過,最"能做我的伴侶,給我安穩,給我快樂。"
在小曼的眼中,志摩是最真的男人,與那些追求做官發財的男人都不同,他最純潔最純粹最真摯最善良最美好。他追求生命個體的自由,他真誠、正直、率真。他關心人、理解人、包容人和體諒人。沒有什麼人他不能表同情,沒有什麼人他不能原諒他,他的心是那樣寬闊和柔軟。小曼喜歡這樣紳士又柔情的男人,想像與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定能夠幸福。戀愛中的人總是把對方想得太好,或只想對方好的一面,甚至誇大對方的好處。給對方帶上一圈光環,在這光環的照耀下,一切都美妙無比。
志摩完全被小曼迷住了,志摩說:溺水三千我只取她那一瓢飲。為了得到她,他說:我有時真想拉你一同情死去。我真的不沾戀這形式的生命,我只求一個同伴。他問她:我如果往虎穴裡走,你能不跟著來嗎?為了他們的戀愛,志摩什麼都不怕,他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這就是志摩的情感--熱烈、執著,這就是詩人誌摩。
正當志摩走投無路、憤恨不已的時候,志摩收到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的助手恩厚之從南美髮來的信,說泰戈爾近來身體欠佳,在病中牽掛著志摩,希望他能到義大利與病中的老詩人相會,安慰老詩人。收到信後,志摩非常激動和著急,他把這一消息告訴了老大哥胡適,胡適鑑於他目前尷尬、痛苦的處境,勸他最好藉此機會出去走走。他勸他說:志摩,你該了解你自己,你並沒有什麼不可撼動的大天才。安樂恬嬉的生活是害人的,再像這樣胡鬧下去,要不了兩年,你的筆尖上再也沒有光芒,你的心再也沒有新鮮的跳動,那時你就完了。你還年輕,應該出去走走,重新在與大文學家大藝術家的接觸中汲取營養,讓自己再增加一些作詩的靈感,讓自己的精神和知識來一個"散拿吐謹"。志摩想,也是,眼前靠他的勇氣和膽量與事無補,反而給小曼增加更大的壓力,不如先退一步。
離別的那日,是一個有月色的夜晚,小曼、王庚和眾多朋友到車站為志摩送行。大家說著告別的話,小曼在人群中還必須顧慮著,裝著笑嘻嘻的樣子,其實她的心裡不知有多難過。她想走向前去和志摩單獨說幾句話,說出自己的思念和害怕,可她沒這個勇氣。車就要開動了,志摩走向前來與她握手告別,她發現他眼含眼淚地看著她,她也只能淚汪汪地看著他說一句:一路順風。車開動了,小曼眼前好像有一層東西隔著,慢慢的連人影都不見了,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它的心被志摩帶走了,沒有一點知覺,一直等到耳邊有人對她說:不要看了,車走遠了。她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回頭看見大家都在向她笑,她才很無味的回頭就走。回到家裡,走進屋子,四面都露出一種冷清的靜,好像連鐘都不走了似的,一切都無聲無嗅了。她坐到書桌上,看著他給她的信、東西、日記,她拿在手裡發怔,也不敢去看,也不想開口,只是呆坐著也不知道自己要做點什麼才好。
志摩含著眼淚,看著人影逐漸變小,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這時,他想起了去年五月間,與泰戈兒離京向西,那一晚,他離開了追求4年的林徽因,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在自己眼前消失,他感覺自己像在俄國吃了大敗仗往後退的拿破崙,天茫茫,地茫茫,心疼痛。現在他又一次經歷生離的痛苦,每次都是這樣的不得已,他為此而悲哀。為了爭取他的幸福,為了得到靈魂的伴侶,他付出的太多了,為什麼尋找真愛這樣難,為什麼他不能像別人那樣虛假地生活?為了他最珍惜看重的愛,他要付出多少代價才到頭?想到這裡不由悲從中來,向著西伯利亞的方向,他感覺自己好冷好孤獨好艱難啊!
在去歐洲的西伯利亞火車上,孤單的志摩好不淒涼。寒風淒厲、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讓志摩感到孤獨、可憐。他對小曼的思念恰與西伯利亞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他一天一封熱情的快信,訴說他對她的愛與思念。鼓勵小曼一定要努力,鬥爭到底。為了他們的愛,經歷什麼痛苦、折磨都值得,他的心中期盼著未來的勝利,期盼著小曼的苦鬥,期盼有個好結果。
小曼比志摩的處境還要艱難,更苦、更可憐。志摩雖然孤獨,但面對的是自己的內心,小曼卻要面對反對她的所有人。丈夫的官又升了,要她隨他一起搬到上海去,他讓她離開北京,離開志摩,他不會放棄小曼,但他希望忘掉不愉快的過去。小曼的父母也是同樣的想法,絕不同意小曼離婚,要將她控制起來,他們認為只要小曼與志摩分離,愛情之火慢慢自會熄滅。小曼向他們訴說她與志摩的情感,可沒有人聽。他們對小曼感到失望,對志摩感到厭惡。所有的親戚都來勸阻小​​曼,要她現實些。面對社會和家庭的阻力,小曼膽怯了,對自己和志摩的事有些把握不定。所有人都在堵她的路,志摩雖然要她搏鬥,要她在他不在的時候有所進展,可環境哪裡允許,哪裡有奮鬥的路?當時,哪有名媛淑女離婚的?要靠她一個單薄女子趟開一條離婚的路,談何容易?!
可她必須回到令人煩惱的塵世中,回到令她灰心的塵世。灰了心的她又開始到娛樂場所隨波逐流,在熱鬧中忘卻愁苦。為了躲開家人,躲避丈夫,她出去跳舞、喝酒、打麻將、逛戲院。但更大的逼迫還是來了,王庚準備到上海任職,要把家搬到上海去,要小曼與他一起去。小曼不願去,王庚嚴厲地告訴她:你沒有不去的理由。這話意味著命令。小曼明明知道這是一種強制,可自己又沒有說出口的理由,不得已和他吵了起來。這一生氣,心跳加速,就暈了過去。她被送到醫院,醫生診斷說病情很重,是身心交粹所致,這下大家都嚇壞了。如果小曼連命都保不住,這鬧下去還有什麼意思?為了安慰小曼,大家暫時不提去上海的事。王庚因為公務纏身,第二天就去上海公乾了,這讓小曼覺得寒心。
病中,胡適等朋友前來看望、陪伴小曼,胡適看小曼病得不輕,就在小曼耳邊輕聲地問:要不要打電報叫摩回來?小曼知道病一定是十分凶險,心裡倒也慌起來了問:是不是我要死了?胡適看她發急的樣子,又怕她害怕,立刻和緩著臉笑瞇瞇的說:不是,病是不要緊,我怕你想他所以問你一聲。小曼心裡十二分願意志摩回來,可是懦弱的她又不敢直接說出口,只好含著一包熱淚對胡適輕輕的搖了一搖頭。
小曼一病多天,遠在歐洲的志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痛苦無奈。他們兩個雖然身處兩處,可感受是相同的:一個在國內痛苦,一個在國外呻吟,但心有靈犀一點通。當小曼想志摩的時候,也是志摩想小曼想到最難受的時候,這樣的真情上帝都打動了,惟獨打動不了國人,沒有人同情他們,沒有人肯原諒他們。
中國人向來把現實和名譽放到第一位,這既是人們的現實考慮,也是習慣思維和倫理傳統。中國人把名譽看得比生命還重,把情感看得最輕,再加男人追求功名的慾求,中國男人大致不懂情感。志摩是最先受了西方浪漫主義思想薰陶的詩人,把情感看得比生命還重,結果招來許多人的非議、不解和嘲諷、譏笑,認為他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事業和前程是發傻,是傻瓜乾的事情。
他做了封建社會的孽子,必將遭遇傳統與現代衝撞隨之帶來的痛苦。他在實現自己詩意的理想時,拽上了小曼,拽上一個中國上流社會的名媛,這是考驗最早受西風吹佛的名媛的時候,小曼在這場考驗中表現出了正牌名媛的風範和氣度,讓中國的一眾大男人們佩服得五體投地,也讓走在時代前頭的知識女性刮目相看。在追求愛情這一件事上,她與志摩站在一起,反抗傳統社會,反抗世俗倫理,是絕對的女性精華中的精華。她表現出了相當的勇氣和魄力,僅這一點,她就值得在女界的歷史上寫上一筆,讓女性永遠記住並緬懷。
正是在志摩出國後的第三個月,王庚在上海安好家,要求小曼去上海定居,小曼不肯,鬧了起來,為此小曼生了一場大病。幾個月過去了,現在王庚下了最後通牒,一封愛的美敦書,下令叫小曼娘即刻送她到南方去,這次再不肯就永遠不要她去了。口吻非常嚴厲,好像長官給下屬的命令,口氣好大。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被這封書信嚇慌了,母親想,再不去,就要被人家休了,於是對小曼說:倒是怎麼辦?快決定!小曼說:這有什麼為難之處呢?我願意去就去,我不願去難道能搶我去麼?她娘聽了這話立刻變了色說:哪有這樣容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是古話,不去算什麼?父母要她一個星期內動身,小曼一急,心髒病復發,立刻暈了過去。
小曼被逼的緊,她打電報讓志摩趕快回國想辦法,志摩收到小曼的電報,繼續遊歐的心情沒有了,立刻買票回國,7月底回到北京。志摩回國了,卻見不著小曼,在上海的小曼等於坐了禁閉,被家人看了起來,志摩只能靠寫日記抒發自己對小曼的思念。在這段時間內,志摩寫成一札《愛眉小札》,將自己對小曼的思念和各種複雜的情緒、情感寫在裡面,有機會時拿給小曼看,以這種方式交流他們的情感。
回國後的志摩由在國外的思念,變成回國後愛而不得的苦惱和痛楚,因此他不斷地感嘆:戀愛是痛苦的。但他對愛絕沒有懷疑,沒有一刻的遲疑,他充滿信心,以最大的熱情去努力,不斷鼓勵小曼。他說這一切是要她認清了他,要她認清他的靈魂,也要她認清自己的情感和靈魂。這一場愛情風波, ​​即不是一時的衝動,也不是心血來潮。實現愛情是他們這一生最大的事情,最大的成功。沒有愛,生不如死,如果在愛情的問題上無法達到統一的認識,他們就走不到頭。志摩為愛準備犧牲一切,絕不因循,絕不後退、絕不屈服。這不是因為喜歡一個女人,也不是奪人之妻,這是為靈魂而戰!
於是他親自出馬拜訪小曼的母親,不料效果極差。小曼的母親本來就怨恨於他,只是不願撕破臉面,現在他倒送上門來,她正有話要說給他聽。她說:你不要來妨礙別人家庭的生活,讓一個幸福的家庭無法過日子。小曼母親的責罵讓志摩非常難堪,他甚至開始怨恨吳曼華。
這一鬧,志摩反而不能再單獨去小曼家。如果他想去小曼家,還必須約上幾個朋友才行。有一天,志摩叫上胡適、劉海粟張歆海去小曼家玩,當胡適介紹劉海粟是大畫家時,小曼很殷勤地招待他,並說她也學過畫畫,希望劉海粟能幫助她。胡適說:你們是同行呢!小曼說:我是初學,瞎拓!胡適說:海粟,你應該收這位女弟子。機靈的小曼立刻說:如果劉先生肯收,我就叩頭了!說完銀鈴般笑了起來。小曼拿出自己的許多字畫讓劉海粟看,要他批評。劉海粟說:你的才氣,可以在畫中看到,有韻味,感覺很好,有藝術家的氣質,但筆力還不夠老練,要堅持下去,一定能成為一個好畫家!聽了海粟的話,小曼倒還沉靜,可是志摩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他握著海粟的手說:海粟,你真有眼力!當時海粟心想:你激動什麼?劉海粟當時還不知道志摩與小曼的關係,從劉海粟的這段回憶中,可以看出志摩多麼看重小曼的才氣,多麼希望她能成才。在這點上,他比小曼還急,甚至有點一廂情願。
性急的志摩看看事情還是沒有進展,只好求救於老大哥胡適。胡適看著志摩可憐,就答應志摩去和小曼的母親說一說。8月底的一日,胡適來到小曼家,對小曼的母親說了小曼與志摩感情的真實情況,希望老夫人能夠同情、考慮,給他們一條生路。但小曼的母親推託說:王庚對小曼很好,對他們夫婦很孝敬,讓她怎麼開得了口。再說離婚這種事要是做了,還讓他們老夫婦怎麼見人,怎樣在社會上做人!胡適無功而返,志摩既灰心又無奈。無奈之下他只能暫且告別小曼,去上海看望老父母。因為小曼的緣故,他回國後還沒有去看望過居住在上海的父母。
志摩到上海的第三天,小曼與母親也來到上海,因為王庚早已在上海孫傳芳的五省聯軍任參謀長。5號,小曼寫信告訴志摩這個消息,並且答應他絕不負他,讓他按她的要求辦事,不要到車站接她,聽她的安排。到了7號,志摩按捺不住要見小曼一面的願望,還是去了車站。小曼的母親在車站看到志摩,十分生氣,非常討厭,一看到他,帶著小曼就走,沒讓他與小曼說一句話,而且訓斥小曼不准再與他來往。志摩自找沒趣,反而填了不少煩惱。不得安寧的志摩,過了三天后給王庚寫了一封信,要求去府上拜訪,大度的王庚答應了志摩的請求,給了小曼與志摩5分鐘。小曼表白,她永遠是他的,又偷偷地給了志摩兩個吻,志摩這才定下心來。但小曼的母親恨透了志摩。遇了陸家冷臉的志摩也恨透了小曼的母親,說她母親"橫蠻真叫人髮指",灰心的志摩在日記中寫道:罷了,罷了,真罷了!
8月中旬,志摩約小曼與他的父母一起遊西湖,但怎麼也等不來小曼。原來小曼的母親早已發現了他們的計畫,把小曼看管了起來,不讓她離開公寓一步。小曼不來,志摩不僅無心遊玩,簡直就是體驗痛苦。整天怔怔的,打不起精神來,走到哪裡想的都是小曼。回到上海後,志摩幾近萬念俱灰,朋友們說他不僅近痴,簡直已經痴了。這時他想起了劉海粟,對,找劉海粟想辦法去,他是一個靠得住的朋友。
志摩去找劉海粟,可是見到劉海粟,志摩又躊躇了。劉問他:你有什麼心事?志摩說:你看出來了?劉說:你講吧。志摩說:我和她認識才兩年多,現在已經不能自拔了。志摩開始訴說他們的情感和目前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的苦惱,他要劉為他想辦法。劉很為難,因為三角中人,都是風雲人物。志摩見劉面帶難色,就說:這樣下去,小曼是要愁坏的,她太苦了,身體也會垮的。劉想起小曼多病的身軀,開始同情他們。他想想自己也是為了幸福和自由逃過婚的人,不能不幫志摩,於是血氣方剛的他痛快地說:那我就去試試。志摩有了劉海粟的這句踏實話,就放心地回北京去了。
志摩回北京後,小曼與王庚卻因一件偶然的事發生了衝突。有一天,上海的名門閨秀唐锳(當時有" 南唐北陸 "之說,南唐是上海的唐锳,北陸指北京的陸小曼,兩人都以美艷和善交際出名)請他們夫婦吃飯。王庚有事先走一步,但他不忘吩咐小曼不要單獨隨他們出去跳舞,看來他對小曼看得夠緊。小曼本來就對他有情緒,現在他竟然限制她的行動,就產生了反感。當同伴約她外出跳舞時,她略有猶豫,但後來想想,我出去你又能把我怎樣,賭氣之下準備與朋友們一起去跳舞。正要上車時,王庚回來了。王庚看到她不聽自己的話,自己對她沒有一點權威,感到很失面子,氣得滿面緋紅地說:你是不是人,說定了的話不算數。周圍的人看到王庚發脾氣,紛紛溜走了,剩下沒面子的小曼站在那裡。小曼一看大家都給嚇跑了,氣得哭著跑回家中。回到家,小曼就哭著告訴母親,王庚對自己的侮辱和看輕,並且聲稱非要回北京不可,絕不再回王家。母親無奈,只好與小曼一起回到北京。回到北京之後,小曼又向父親訴說自己的不平,父親很氣憤,贊成女兒與王庚離婚,這下急壞了小曼的母親。
這時,劉海粟也來到北京,找到小曼的母親。對她說:老伯母休怪我輕狂雌黃,我學的雖是藝術,但我也很講實際。目前這樣,把小曼活活逼到上海,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她和王庚就能白頭偕老嗎?小曼心裡也苦,整日里跟你們倆鬧的話,你們也得不到安寧啊!小曼的母親一聽也是,就說:我們何嘗不​​知道,可是因為我們夫婦都喜歡王庚,才把親事定下來的,我們對志摩印像也不壞,只是人言可畏啊!接著她又說:老實說,王庚對我們兩老還算孝敬,對小曼也還算厚道,怎麼開得了口要他和女兒離婚?劉海粟說:只要您能理解,王庚哪我去說。於是商定由劉海粟陪小曼母女回上海。
到了第三天,劉海粟就在上海有名的"功德林"設宴請客。他請的主客,除了小曼母女和王庚外,還有歆海、唐锳和楊杏佛,同時還請了李祖德,唐锳的哥哥唐腴廬。志摩既是客位,又幫他張羅,亦有半個主人的地位。但是他盡量不使志摩太突出,以免使王庚不快,反壞了大事。這一桌酒席,充滿了戲劇性。劉海粟在祝酒時以反封建為話題,先談人生與愛情的關係,又談到夫妻之情應建築在相互之間感情融洽、情趣相投的基礎上。王庚也是極聰明的,終於覺察到劉的用意,和這席宴的宗旨。他終於舉杯向我、向志摩,向其他人,自然也向小曼,說:願我們都為自己創造幸福,並且為別人幸福乾杯!宴會後,王庚推託有事,要小曼隨老太太回去,他先走了。
這是志摩與小曼相愛以來第一次與王庚直接公開交涉,在此之前只是做小曼母親的工作,卻從沒正面和王庚談過此事。王庚當然是不肯放棄小曼的,他愛小曼,看重小曼。小曼是那個時代成功男人的理想妻子,能娶到小曼實不容易。但這次以後,他被迫認真思考他與小曼的婚姻,小曼既然已經鐵石心腸,硬把自己與小曼拴在一起,也不是辦法,更不會幸福,不如放小曼走,讓她追求她的幸福去。於是在兩個月後的一天,他對小曼說,如果她認為她和志摩在一起幸福,他願意離婚。小曼聽了他的話,抑制不住地哭了,一塊石頭終於落地。她對王庚有感情,只是沒愛情,王庚待她不薄,只是她不愛他而已,真的要離開王庚了,她反而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但她實在沒辦法,只有離他而去了。王庚說:我祝福你和志摩以後能得到幸福,手續我會在幾天后辦好。
當時王庚官司纏身,離婚的事在時日上又拖了兩個月,1925年底,李祖虞正式找王庚談判,王庚在獄中籤了離婚協定,這對王庚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當時的他幾乎失去了一切。小曼得到這一消息後,欣喜異常,小曼的母親卻很難過。小曼顧不得一切,急切地跑到北京去找志摩,要親口將這個等待了許久的好消息告訴他。
1925年底,小曼終於離婚了。她從上海回到北京,急切地要見志摩。這幾個月,他們失去了聯繫,小曼來到北京後,還不知道志摩住在哪裡。經打聽,才找到志摩。當她把這個等了很久的好消息告訴志摩時,志摩激動得不知該怎樣表達才好。小曼最終沒有辜負她的愛人,志摩為她而自豪。欣喜若狂的志摩高興的跳了起來,他緊緊的把小曼抱在自己懷中,就像抱著自己的幸福。他終於爭到了自己的幸福,得到了自己靈魂的伴侶,這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王庚- 王庚的風度 

王賡非常愛小曼,不幸的是他是一個工作狂,起先執教於北大,很快又做了哈爾濱的員警廳長,整日埋頭苦幹,全然沒有想到徐志摩此時正在竭盡所能勾引他老婆,陸小曼很快就做了願者,兩人情來意往愈演愈烈。風聲終於傳到王賡耳裡,王庚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寫了一封快信給陸小曼,聲言:"如念夫妻之情,立刻南下團聚,倘若另有所屬,決不加以攔阻。 "但是這也沒有作用。墜入愛河的女人,九牛也難以拉回來。在這種情況下,陸小曼打了三封電報到歐洲:"徐志摩,快回來,再不回來,我頂不住了。"徐志摩接到電報馬上趕回北京,於是陸小曼又"活"起來了。
他詢問陸小曼,小曼開始死活不肯承認,直到有一天王賡掏出手槍,她才將事情從實招來。王賡並沒有朝小曼開槍,反倒是自己心中被狠狠地剜了一刀。這時輪到詩人的朋友們為詩人擔憂了,因為這時王賡已經做了五省聯軍總司令部的參謀長,既然槍桿子裡面能出政權,那麼槍桿子要除掉個把詩人想必太簡單了。
然而,讓人敬佩的事發生了,王賡並沒有把刺刀或子彈送給徐志摩,而是在和小曼辦完離婚手續後,當面送給了徐志摩一句讓人心顫的話,他說: "我們大家是知識份子,我縱和小曼離了婚,內心並沒有什麼成見;可是你此後對她務必始終如一,如果你三心兩意,給我知道,我定會以激烈手段相對的。"
據說,徐志摩與陸小曼結婚時還發了一份請柬給王庚,王庚雖然沒參加徐陸婚禮,但卻準備了一份厚禮祝賀他們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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